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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浆大叔的文字还是蛮有意思的,,,,,,且不论叨其文字里有多少与建筑相关。
希望喜欢这些文字的朋友,也能把自己收集来的好东西放在这个帖子里,一起聊乐。哈哈~
豆浆大叔有本文字——《作文本》,05年三联书店出版。RMB~21:00,不算贵。各大书店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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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建筑
Atelier Feichang Jianzhu
北京市海淀区圆明园东门内北侧一号院 100084
Yuan Ming Yuan East Gate Nei,
Yard No.1 on north side,
Yuan Ming Yuan Dong Lu, Beijing, China, 100084
86-10-82622712 (T/F)
86-10-82626123 or 82687718 Ext. 25
fcjz@fcjz.com www.fcjz.com
非常建筑设计研究所 成立于1993年,包括总建筑师张永和,现有19名成员。
在汉语中,“非常建筑”一词作为名词组,意为:非常规的建筑、特殊的建筑、紧急的建筑;作为动名词组,意为:非常规地建造;作为形容词组,意为:很有建筑意味的,符合建造规律的。
我们感兴趣“非常建筑”这一词组的所有内涵,同时不不认为它们之间存在着任何固有的矛盾。
在中国,目前大规模、大量、高速的建设状态鼓励社会性的建筑实践。但为了在如此巨大的规模、量和速度中仍然能保持批判的立场,我们坚持关注于基本建筑的研究。非常建筑的工作通常从一些基本的建筑问题出发,如:使用组织、场地、空间、材料、建造等,这些问题又根植于中国的城市、景观、传统和文化。非常建筑的工作成果涉及从私人住宅到政府机构,从城镇规划到展览布置,以及家具和平面设计等各项内容。
对非常建筑来说,“建筑”更多的是一个动词,它强调的更是过程而不仅是结果。在过去的六年中,非常建筑工作室尝试着“建筑”了一百一十多次。
中国的社会和文化正在经历深刻的变革,因此,对于建筑师来说,拥有的机会不但是建造一栋建筑去影响生活空间,更是致力于当代中国面貌的成形过程。这是对非常建筑,对在中国的类似工作的最终挑战。
张永和
非常建筑设计研究所 主持建筑师、北京大学建筑学研究中心负责人、教授
1956年4月18日生于北京。1981年赴美自费留学。先后在美国保尔州立大学和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建筑系分别获得环境设计理学士和建筑硕士学位。1989年成为美国注册建筑师。自1992年起,开始在国内的实践。他曾在一系列国际建筑设计竞赛中获奖,如1987年荣获日本新建筑国际住宅设计竞赛一等奖第一名。1988年荣获美国福麦卡公司主办的"从桌子到桌景"概念性物体设计竞赛第一名。1992年,获美国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史戴得曼建筑旅行研究金大奖。1997年出版《非常建筑》作品专集,2000年出版《张永和/非常建筑工作室专集1、2》。曾先后在美国保尔州立大学、密执安大学、伯克利加大和莱斯大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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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家居》
零
罗德尼住在下城。
下城,市中心,是个难得见到人影的地方。如果白天尚能见到几个上班的人出没,晚上就是想撞上个鬼也不容易。
罗德尼的家,在下城许许多多破旧的办公楼中的一幢里。这二层,整整一层,没有任何分割 。三面有窗。一个窗上有个霓虹标志"印第安那商业学院",想必该是这层楼过去的功能。楼层中间处,靠没窗的那堵墙,有个水池和电炉;同一堵墙的一端有个厕所,里面有两个马桶,没有浴盆。听说他早上是去基督教男青年会的健身浴室淋浴。罗德尼有五件家具:一个油漆剥落了的小桌子,两把露天用的铁椅子,一具单人床垫,一个百货商店里用的能推来推去的衣架。到底这一层楼的面积是多少,我说不上,反正在里面打网球应不成问题。还有他老接不到电话,电话在楼层中间的地方,我们常在楼层的一端讨论设计,从一端到中央,快步走电话铃也要响四声,急性的人等不及就挂了。
罗德尼是我在门西读大四时的老师。
一
等再回到门西,我有了一辆甲壳虫汽车,搬起家来就方便多了。开始的时候,一车就能把我全部的东西拉走,后来要两车。我常常搬家。
一年夏天,我搬到乡下一幢大宅子的阁楼里。院子很大,从门口进来到屋子约有百十米,房东老太太从屋里去大门口拿报纸邮件居然也开车。房子背面就是一条铁路。房东警告我每天会过一班火车,晚上十点左右,会很吵。火车果然按时来了,不过随之而来何止是噪音,还有一阵剧烈的震动。整个房子抖了起来。是欢快地抖了起来,这是我后来认识到的。因为住在那里,一天到晚唯一的感官上的刺激就是过火车。不只一次,我发现自己在等火车。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电视,但也不是一点没有看过那些红极一时的连续剧。晚饭后有时开车出去到住宅区里转转,先是注意到每家每户起居室里闪烁的幽幽蓝光,接着蓝光便转作《 达拉斯》,《 达拉斯》,《王朝》,《 达拉斯》,《王朝》,《王朝》,……
二
中医,C. 波莱斯
摸脉诊断,中医常常发现一个人"虚"。空虚或虚弱当然不健康,但也还不是一种疾病:没病,就是有点虚。虚是两者之间。虚属于正常范围之内,人的生理系统很少平衡得尽善尽美。虚因此不需要治,但要调、要补,中医并不知道解决问题式的思想方法。要解决问题,首先要创造对立的两极:病或没病,正常或不正常,对或错。两极之间的区域使得问题变得不明确,也就不利于解决它。西医或治病或不治(没病),但无法处理病与没病之间的状态。在解决问题的两极分化过程中,现实的连续性中断了,生活中细微的差别和变化消失了,所以解题式的建筑是抽象的,也许还有点虚。
解决问题思想方法的可行性还离不开隔离的手段,即将要解决的问题从它原来的环境中切割出来,并切断它所有的关系的操作。只有这样,才可能不考虑整个身体而孤立地医治头痛;不考虑人对运动需要而孤立地提高人行进的速度(汽车的效率是以人步行得到的锻炼为代价之一的),然后再不考虑交通的方法而孤立地进行健身(在美国开车到一个健身房去步行器上走路运动是司空见惯的),或不考虑文化而孤立地讨论起居以及起居室。
然而,如果解决问题确被认为是建筑的终极目的,房屋设计――建筑中解决问题的最普遍的方法――未必能提供最佳的答案。至少英国建筑师C.波莱斯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农民请波莱斯为他设计一幢房子。农民在离他家160公里的地方购置了一个农场 ,他想在农场上建一幢房子供他在每周五天使用,周末则回到家里去。波莱斯接受了这个问题,经过仔细研究,然后给业主提出了最佳的解:不用盖房子,买一辆快车。这样农民可以每天回家去与家人团聚,买车还比盖房子经济得多。
传来传去这个故事里的细节可能不是很准确了,但它无疑地说明了:真正解决问题时不应受方法限制。也许它还说明了,解决问题的思想方法对建筑师这个职业还有颠覆性的一面,一种健康的颠覆性。
建筑任务策划需要在认识解决问题的茅盾性和复杂性的基础上重新定义。
三
又搬家了。搬到门西下城。和吉姆合租一套公寓。是一幢有着古典石砌立面的三屋楼建筑,占据了一个城市街区东北的四分之一。另外的四分之三分别是一个停车场,一个60年代建的办公楼,一个装饰艺术风的电影院,我们搬进去不久就停业,然后被拆除了。
楼的底层临街是店面,上面二层是公寓。我们的那套在三楼,一共六间房间,一字排开在三条宽约4米的窄长空间里。把房间从临街一侧起编号,得1,2,3,4, 5, 6号。1,5,6号房间占足了4米的宽度,2,3,4号房间则在一侧让出一条过道。这条过道里开有六扇门,包括公寓的大门和除了6号以外所有房间的门。6号房间一面和5号相连,另一面有个后门开向一个带楼梯的外廊。
我们俩在这套公寓里住了一个。确切地说,这一年只是住的排演,因为我总在不断地变换着房间的使用方式,试图寻找各种不同的使用公寓空间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或是公寓建筑本身暗示的,或是出于我们自己的生活方式的不肯定。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搬走。
1号房间:离大门最近,也是公寓里最宽敞最明亮的一间,无疑是起居室。我们刚搬进去时便想把它当起居室用,尽管我们没有任何起居家具,也几乎从来不"起居"――坐在那儿谈天或接待来客或看电视(没有电视)。好几个月下来,这间房间仍是空着,我们也难得进去。于是我们决定利用它的良好光线,搭起一块门板当桌子,在里面工作。后来吉姆回家了一段时间,我就干脆搬进去住了,睡、工作、进餐全在里面。它成了我的公寓里的公寓,直到吉姆回来。
2号房间:没窗。有一个小小的壁橱和二扇门:一扇通过道,另一扇双开的通1号房间。壁橱,无论多小,是卧室的特征。吉姆先睡在了里面。后来是我(我们至少换过一次卧室)。但是那扇双开门,以及它建立的这房间与1号房间的紧密的、又带有从属性的关系,始终是笼罩着卧室解读的一个阴影。我们又开始怀疑它应是书房。甚至怀疑它不算房间,因为只有双开门开启时它才有光线,随着光线的进入它也失去了独立性。双开门最终还是常常关着,这间暗房间以成为储藏室而告终。
3号房间:浴室,无窗。
4号房间:有壁橱及一个开向采光井的窗子。非常卧室,先是我的,后为吉姆的。
5号房间:应是餐厅,与厨房相邻。天花是彩色玻璃的,构成一幅向心图案,示意着餐桌的中央位置,散发着一种正式进餐的气氛。玻璃天花里面的灯具早坏了,否则也许会造就天光的明亮假象,大大改观这间房间目前的阴森,因为只有不多的日光从一扇开向另一个采光井的窗子漏进来。然而,我门从不坐下来吃饭,几口东西常在厨房里解决,更谈不上请客,这间房间必须另作它用。我试了工作室,搭起两块门板。吉姆喜欢收藏,从破旧的相机到生锈的铜丝。平日从后门进来,穿过窄小的六号房间,这间屋便成为他新收莸的第一站,其实也是终点站。吉姆收藏的迅速,使这间实际上的展览储藏室很快就堆满了。但吉姆总能即兴清出一块地方工作,而我宁愿撤了出来。
6号房间:空间被一个门框分为两部分:大一点的一侧是厨房,小一点的一侧最终想到是备餐,一个消失了的家居功能。在后门边上还有一个带木门的小洞,估计也属备餐时代的产物,确切用途不详。我有个模糊的印象是为冰箱送冰的,当然是在电冰箱出现之前。也可能只是乱想多了产生的一个虚假记忆。
过道:靠大门的一侧略宽一些,我的工作台――门板桌一度也在那儿搭过。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只有当台灯打开时,门板上会出现一个圆锥形空间,其余的世界都消失在黑暗里。
除了那扇门,我还拥有一个折叠铁床和三个箱子。由于老在公寓里搬来搬去,箱子里的东西也没有拿出来。偶尔有人来,总以为我是刚搬进来的或马上要搬出去。我很不情愿去纠正他们。因为也离实情并不远。
四
餐桌
长方与正方,
西方人进餐用长方形桌面。
中国家庭围坐一正方桌,一至二人一边。
西方人人各一份。
中国人分享不同菜肴。正方形,保证每一双筷子到桌心的距离是相等的。
八仙桌:桌子名称与古代神话的联系是次要的,坐八人的定量本身是个更深刻的传统。家具也因此升华为度量衡单位:我外祖母生了第九个女儿之后,家里曾来过一个算命先生,算及女儿的人数,他坚持为"一桌"。八个女儿成活了,九姨没能生存下来。
八仙桌和四合院
八仙桌正南正北地摆着,北面的位子最尊贵为上座,其次是东西的,南面是低微的末座。当一家人按照辈份长幼围绕八仙桌而坐,四合院的架构便呈现出来:桌子如院子,上座如正房,以此类推。八仙桌和四合院蕴含着同样的家庭关系,导演着同样的家居场景;八仙桌是家具化了的四合院。
进餐是文化的。纯粹生理性的摄入营养只存在于医院里或要概念中。家居程序是由进餐以及其它文化性活动组成的。设计家居程序的建筑任务策划是文化的。
分道上菜与摞盘子
西菜是一道道用的。因此是一个平面的系列性的开展过程。在任何一个既定时刻桌上只有一种食物,汤、凉菜、热菜或甜盘。与西餐的习惯相反,中菜经常餐桌上堆积起来,在东北地区尤甚:为表示宴席的丰盛,盘子摞得高达数层以至有些菜被置于深不可及之处。建构的表意与实用之间产生了矛盾,实用为表意牺牲。中菜其实也是一道道上的,摞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摞是道的重叠,摞增加密度。密度引起重叠。建筑中的功能也遵循类似的规律。德国汉堡市火车站:一个屋顶之下,三层密密实实的商店、咖啡馆、饭馆围绕着中央铁轨密布的开敞空间。交通和商业无保留的混合。其结果,火车站不仅仅是一个为了去另一个地方而去的地方,自身也是一个有去的价值的地方:本地的年轻人星期天下午绕着轨道狂欢,庆祝足球赛的胜利,来来去去的列车营造出热闹的气氛。
景象、声响、事件、时空。建筑任务是经验。想象设计这种经验是策划。
带转台的圆桌和折叠式的电视餐盘桌
正方桌、长方桌是东西方餐桌的原形,它的近代的发展似乎更突出其原有的特点。中餐的发展出现了完美的向心形――圆形桌,容纳人数从八提高到十,桌中央出现了转台(有时甚至是电动的);同时,各自为阵的西餐,通过一个仅供一人使用的折叠式的长方形小铁托盘的发明,实现了彻底的个人化――美国人不再聚到餐桌旁,而是分别将食物放在铁托盘上,去电视前独自享用。
五
搬到伯克利
一看到旧金山湾区的景色就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景观的价值。先租了一间有四个门的房间:一个通过道,一个是壁橱门,一个钉死的,一个通消防楼梯。最后这扇门上有个玻璃窗,但阳光和视线被窗外厚重的木制楼梯堵得死死的。除此以外,墙上还有一个开口,开向一个黑空间,室内室外不详。无景可言。月租90元。我住了一个月。
再租一室,有一个真窗子,但外面只是一个采光井。140元月租。
去电影院。银幕有如一个巨大的窗子。窗外景色万千。电影票约为3.5到5元,看2 至5小时。
真正目睹湾区景色的壮丽是在建筑系九楼的电梯厅里,窗外便是开阔的海湾和金门桥外更开阔的太平洋。一天落日余晕红得令人难以置信,同学们纷纷跑到电梯厅内向外张望,好像希望发现比晚霞更不寻常的东西。当时的学费约为5000元一年。
后来回伯克利教书,一度曾买过一个面向海湾的公寓。起居室里看出去的景色的建筑系电梯厅的相差无几:海湾。太平洋。前景有一组高速公路。在被窗的左边框剪断之前拱起,形成立体交叉,冬日落下金门桥,好像不如建筑系的红,银行借贷及管理费约1100元。
六
网球与壁球
如果网球的发明先于壁球,历史上的一个下午会发生下面的事件:二人在室外打网球遇雨,不尽兴,于是找到了一个较大的室内空间,如一间库房――在尺寸上大大小小于室外的网球场地。开始时他们仍按照熟悉的二人隔网相对的室外打法进行。他们很快发现室内空间的尺寸限制了老打法的可行性,同时注意到球在墙面上做的精彩的回力弹跳。他们开始试验,终于决定了二人并肩打的位置,将球在墙上的回弹接受为竞技内容的一部分。其它规则也不断修改。最后他们已不再打网络,而在从事一样新的体育运动――壁球。
建筑创造建筑任务
尽管不难发现建筑影响建筑任务,但建筑或建筑设计通常只是被动地承受建筑任务。这个建筑任务,典型地,又是被狭隘的定义为一组抽象的功能,既脱离了文化,又脱离了经验。"形式追随功能"的提法曾一度造成建筑思想的停滞,更激发一些建筑师对功能的反感而倾向于纯形式。
如果建筑任务重新包容文化与经验的诸方面,如果建筑任务不是一个设计前拿到的消极的已知,策划与设计建立一个有机的关系,策划被作为设计的一个组成,与设计同时交替进行,也许形式不访重新追随功能。建筑师也将成为最胜利的策划师。
七
小李穿着游泳裤进来,直奔这个狭长房间远端的另一扇门,沿着地板上湿漉漉的脚印。随着他沉重的脚步,酒在我的杯中激动地摇晃着,把反光乱洒在酒渍满布的桌面上,楼板的远端传来一阵剧烈地震动。水声随之而来。我一边忙着把稳杯子,一边向远端的门望去:小李在门口落下,酒平静了下来,似乎是下一个跳水者进来之前的小憩。
跳水板酒吧(设计)。
(本文曾发表于《建筑师》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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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ZRZ 于 2006-4-17 21:0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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