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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5 15: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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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楚---魔岩三杰之一,魔岩三杰就不用再多介绍了吧!
找了篇介绍张楚的文章-------
转载自:http://www.say-you.net
我看见上帝在对我说,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标 题: 张楚与一代人的精神画像(转载)
发信站: 网易虚拟社区北京站 (Sun Oct 22 01:56:46 2000), 站内信件
崔健1994年的专辑《红旗下的蛋》最后一首歌《彼岸》,像似要
讨好听众一样,“友好”地唱道:“今天是某年某月某日/我们面对
共同的现实/这里是世界 中国的某地/我们共同高唱着一首歌曲/啦
啦啦……”突然间就可能感到,在大家一起高声合唱含义不明的“啦
啦啦”的时候,以往的崔健正离我们而去。
我们越来越不满足了,我们越来越失去了那种被替代表达着的痛
快淋漓的感觉;而就在几年前,在《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时期,甚至
在《解决》时期,我们还一次又一次地被唤起这种感觉,并且在心灵
深处为这种感觉激动不已。《红旗下的蛋》并非不表达我们,比起那
些无关痛痒却唱遍了全中国每个角落的“热门歌曲”来——其实压根
就不应该产生这样的比较——它与我们的关系才称得上是一种关系,
它的表达才触及精神,才是精神的表达。但是现在,我们不再觉得它
表达了我们精神中最强烈、最敏感、最需要表达的部分,现在我们和
崔健之间有了一种距离。
把这种距离的造成归因于崔健,如我上面所说,他正离我们而去,
可能是一种非常不公正的情绪化的说法。相反,真正的原因在我们自
身。相对而言,变的不是崔健,变的是我们,我们正离崔健而去。我
们不能要求崔健随我们变化而同样、同步发生变化。在我们身上,生
长出了一些新的东西。我们还在生长。这就是我们与崔健的不同。
也许清楚了,这里说的我们与崔健歌中的“我们”不可等同。比
较起来,这里的我们倒颇能认同于张楚所唱的“没人知道我们去哪儿”
的“我们”。张楚的“我们”是比崔健更年轻的一代。
“中国火音乐制作” 1994年春天同时推出三张专辑,有窦唯的〈
黑梦〉、何勇的〈垃圾场〉和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垃圾
场》主要是何勇80年代作品的总结,在今天听来,已经能够比较冷静
地“吹毛求疵”了。比如说著名的〈垃圾场〉,很明显地让人感觉到
崔健的影响;不是说受了影响就不好,从“个人”和“代”的意义上
看,仅有受影响左右的表达而没有化影响于无形的表达就不是完整的、
自然的、由内而外的表达,则无可置疑。何勇声嘶力竭地唱道:“我
们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垃圾场/人们就像虫子一样/在这里你争我
抢/吃的都是良心/拉的全是思想”——我们在受到震动的同时,会
不自觉地涌起这样的疑问:真的已经绝望到了非声嘶力竭不足以表达
的地步吗?我想,何勇经不起这样的疑问。不是说他表达的内容经不
起疑问,而是那种声嘶力竭的方式给人刻意求之的感觉。换句话说,
何勇的歌曲,在音乐上(就这首歌而论,更准确地说,是在对音乐的
废弃和破坏上)有不自然的矫饰成分。
相反,窦唯音乐上的表现非常出色和个人化,我们大致上可以认
同〈黑梦〉制作者如下的描述:“就像许多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
一样,生命中充斥的迷惑与难题,都藉由‘梦’的形式释放出来。他
以比较具实验性的技法,把所有的歌曲以音效连结在一起,像是重新
组合了生活中的片段梦境,强化了听觉上的幻境感受。每一首歌都像
是从梦中传来,让你看不太清楚,却知道有许多光线颜色在变化;每
一记鼓声都像来自于心脏的正后方,你不只听到了心跳,也听得见它
的残响。这种强烈的‘非现实’特性,就是他这张专辑的创作基调,
以一种年轻生命特有的敏锐感受,把自己体会的世界,直接呈现出来,
有许多与当时代既存的音乐类型极为不同的新异色彩”。但是窦唯的
薄弱之处在于,他用语词表达自己的感受时相当欠缺,与音乐上的天
才造成强烈的反差,像“明天”、“昨天”、“希望”、“悲伤”之
类滥俗的词汇,根本就不足以负载他那特别的感受。我个人有这样的
看法,以为听窦唯的歌,与其词曲一起听,反不如只听音乐。
张楚的音乐和语词是作为一体而产生的,是一同从心里流出来、
并且任其自然地流下去的。这种表达上的纯熟在根本上不是技巧问题,
而是顺从天性、认同自我的结果。对于出生于60年代中后期至70年代
初的一代人来说,认同自我在当下的文化情境中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提出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不是这一代的人觉得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事实上这一代正处于非常尴尬的情形中。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无
名”的一代,与上几代相比,这一问题就显得特别突出:他们往往与
社会结合得十分紧密,紧密到个人身份由社会共同赋予、由大家共同
承担的程度,比如“知青”,有干百万人把它当成自己的标记和经历,
同时它也就形成一种强大的社会力量、一种话语系统、一套观念谱系,
一种文化权势,它在充分表达自己、甚至过度膨胀的时候,就自觉不
自觉地产生出一套社会压抑机制。当然,“无名”的一代人的问题,
主要倒并不是其他代造成的,而是自身的问题。这一代经历平淡,不
太可能从经历或者与社会的关系中寻找出“命名”的依据,更根本的
是,这一代从精神本质上拒绝被“命名”,拒绝被统一到一个称号之
下,在内部的个体之间,也没有像上几代人那样,你我他之间有那么
多的共同或共通之处。“无名”的一代没有旗帜,不能为某一目标聚
集成一种力量。这本身没有什么不好,但因为很难形成一种自己的话
语系统,在文化上的自我认同、自我表达就极其困难,往往需要“借
用”属于其他几代人的方式来勉强凑合,常常言不及义。
对于“无名”的一代中的任何个体来说,个人在精神上的困境都
可能与一代人的精神困境密切相关。张楚一个人当然不可能解决一代
人的表达问题,但他在表达上的质朴、自如、流畅,确实并非我们这
一代中的一般人可及。从张楚的歌中,我们可以听到一代人心灵的声
音,看到一代人精神的画像。
非常有意思的是,这种声音、这种画像常常不是以直接呈现的方
式、不是以强烈震撼的力量来使人注目的,张楚不是一个激动的抒情
者,不是一个急不可耐的宣泄者,不是一个过于看重自己的宣告者和
表白者,对比一下上一代的崔健,这样的特征会更加明显。与众多的
歌手相区别,张楚显示出一个从容不迫的叙述者的良好素质和介入世
界的特征。除了个别(如《赵小姐》)例外,他一般都是一个第一人
称的叙述者,混迹于他所叙述的内容之中,不做高高在上的样子;他
是一个当下现实的敏锐观察者,同时也更是一个自我感受、自我经验
的叙述者,在观察与叙述中,以内在的力量透显出一己的声音和画像。
《和大伙儿去乘凉》叙述了这样一个颇有意味的世俗情景:“就
在街上/碰到一个富人朋友阴沉着脸/让我很惭愧/还是在这条街上/
碰到一个穷人朋友他也阴沉着脸/ 喔 让我抬不起头。”尽管如此,
尽管在世俗的街上待的太久手和头脑都会变脏,但是,“这个夏天我
被天上的太阳晒成漆黑/睁不开眼只能回到内心左右看看已经枯干/
街上仍然是那么明亮那么富丽堂皇/最后我决定穿上我最于净的衣服
回到街上/和大伙儿去乘凉。”叙述者和世俗世界的关系不是简单明
了的排斥或者融入,他这样安置自己的位置:身处世俗之中,甚至是
认同和肯定一些世俗的价值,但自己并不心安理得,精神上的距离和
困惑依然非常突出。手脏了可以用肥皂洗干净,“可我不能去找个姑
娘来洗干净头脑/姑娘不该是肥皂。”
《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更明了地展示出叙述者和世俗世界
的复杂关系。这首歌一开始就描绘出这样的市民形象:“吃完了饭有
些兴奋/在家转转或者上街干干/为了能有下一顿饱饭”,对这样的
人民,歌手的态度一点也不暧昧,“不请求上苍公正仁慈/只求保佑
活着的人 别的就不再问/不保佑太阳按时升起 地上有没有什么战争
/保佑工人还有农民 小资产阶级 姑娘和民警/升官的升官 离婚的离
婚 无所事事的人”;同样不暧昧的是歌手对这些被保佑者的认识:“
请上苍来保佑这些随时可以出卖自己/随时准备感动 绝不想死也不知
所终/开始感到撑的人民吧”。
似乎可以感受到张楚性格中柔和、从众的一面,从外在的表现上,
他一般不把自己置于一种强大力量的对立面上,像〈孤独的人是可耻
的〉所写,“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大家应该相互交好/孤独的人是
可耻的/生命像鲜花一样绽开/我们不能让自己枯萎/没有选择我们
必须恋爱”;但是,另一方面,歌曲在对那些拒绝从众的人身上,才
倾注了真正的激情——
孤独的人 他们想像鲜花一样美丽
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
可耻的人 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
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
不管是这样的一面,还是那样的一面,这一代人“冷暖自知”,
叙说自己的故事,平平淡淡,散散漫漫,却也兀自惊心动魄,比如这
样的〈爱情〉,自有别样的爱情所未曾触及之处——
你坐在我对面/看起来那么端庄/我想我应该也很善良/我打了
个呵欠/也就没能压抑住我的欲望/这时候我看见街上的阳光很明亮
刚好这时候你没有什么主张/刚好这时候你正还喜欢幻想/刚好这时
候我还有一点主张/我想找个人一起幻想
我说我爱你你就满足了/你搂着我我就很安详/你说这城市很脏/
我觉得你挺有思想/你说我们的爱情不朽/我看着你就信了
但是忽然间就起了令人不堪的惊惧——
我躺在我们的床上
床单很白
看见我们的城市
城市很脏
我想着我们的爱情 它不朽
它上面的灰尘一定会很厚
我明天早晨打算离开
即使你已经扒光了我的衣裳
你早晨起来会死在这床上
即使街上的人还很坚强
张楚讲述的这样的故事(这首歌从头至尾是念白),虽然在事实
层面上不一定能与这一代建立起—一对应的关系,但它所勾勒的精神
画像显然不可能仅仅局限于哪一个个人的经历和感受。
即使通过张楚,我们也无法讲清这一代的心事;如果我们能够的
话,这一代也就可以变得“有名”了。我们所能确定的是,这一代已
经开始寻求独立地表达自己了,这种表达同样拒绝被归纳、被限定、
被命名,它当然可能有自己的界限,但它不承认任何外在的强加的界
限,也许我们可以用张楚歌中唱到的行为来象征这“无名”的一代的
表达:“在没有方向的风中开始跳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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